從心出發 - Ronny Turiaf 談心臟開刀的故事(上)

Ronny Turiaf 是湖人在上一個黑暗時期(2004~2007)被球隊以第二輪共 37 順位選進來的大個子,六呎十吋留著雷鬼頭長髮的他以在禁區拚命和充滿活力著稱(體味很臭也是他常被提及的特徵XD)。在湖人短短的三年,只打了 2706 分鐘,貢獻不到一千分和勉強超過六百個籃板,事隔近十年,每每提及這名字,我還是能馬上回憶起他在場邊熱情喊聲的模樣。

這篇文章是生涯尾聲的他,在球員寫作分享網站 The Players' Tribune 分享他心臟開刀的故事 - "Heart",也希望透過這篇翻譯給我正準備動刀的摯友一些鼓勵。

以下為原文翻譯

我一直清楚我的主動脈比一般人更大一些。13歲的時候,我已經長到六呎五吋了,對那個年紀就如此高大的人來說,什麼都會大一點的:我的腳、我的手,還有我的主動脈。在很長一段時間裡,一切都安好。

然而一旦事情發生變化,就像墜入地獄一般,壞事接踵而來。

事情發生在 2005 年芝加哥舉辦的選秀前訓練營和湖人選後的體檢之間,我的主動脈變得更大了。每個人都感到驚愕,突然之間,我面臨了死亡威脅。要是體檢時沒有發現,一些壞事可能會在後續的幾年發生,我可能就這麼消失,再也無法回到球場上,永遠的。

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的湖人隊醫 John Moe 在診療室跟我說的話,他很直接的對我說:「聽好了,現在你有兩個選擇,選擇 A 是你馬上停止打球,然後依靠血液稀釋劑(blood thinners)渡過餘生,並且也不能參與過多的活動;選擇 B 是動手術,那麼你有機會回來並且在聯盟裡打球。」

「那好吧!我多快能進行手術?」

在我回答這句話時,我根本不知道開心臟手術(open-heart surgery)是什麼意思,更直接一點,我根本不在乎那是幹嘛的。我為了長大後能靠打籃球吃飯,在十五歲時就離開家裡遠渡法國念了那裡的預科學校(prep academy )。到了那裡才能明白,為了成為職業球員在那麼小的年紀就離開家裡,無論是情感上、心理上都是一種折磨,童年愕然中止,那些關於家人的、關於從一個男孩到男人的正常過程,都一去不復返。

我選擇了離開來讓愛我的人減輕負擔,能讓接下來的事順遂是很棒的。為了打球做出的犧牲讓我有能力說出「只要能回到球場,我他媽什麼都願意做。」這樣的話語。不僅是為了自己,更是為了家人,為了 Martinique 島,為了那些沒有機會跳脫人生框架的孩子們。

這次的旅程比 Ronny Turiaf 本身偉大的多,我別無選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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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母親就像其他母親一般,總是擔憂我的一切。所以我打了電話給她,告訴她「Yo,媽,我要動心臟手術了。」我說了喔,然後我們來聊點別的吧~我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,也知道她會怎麼對我。當我還小時,她總會重複、重複、再重複的問我感覺怎麼樣,這樣的過程每次都讓我抓狂,也讓我學會隱藏內心的小野獸,開始不喜歡向她表達自己的情緒。不過現在她明白了我不想談的事情就不會去說,而她也尊重這一點。

我想讓家人感受到我很堅強,但那實在不容易。不久後,我打給了願意聆聽我感覺的父親,像他尋求建議。父親告訴我他寧願要一個活著的兒子而不是死去的冠軍,父親想讓我知道我對他和家庭有多麼重要,如果手術的風險很大,那我必須非常謹慎的考慮動刀的優缺點。生命比籃球重要的多,而且在當時並沒有人動了這項手術還能成功回到球場。

這通電話平復了我的情緒。我知道我得去見我的 Craig Miller 醫生面對現實,而他對修好我的主動脈和繼續我的職涯很有信心。我覺得接受手術是項不錯的決定, 然而在湖人宣佈我將接受心臟手術的記者會上,我還是被嚇到了。當我走進記者會,看著無數鏡頭和鎂光燈,我才反應過來「我到底讓自陷入了什麼情境?這可是一項大賭住啊!」

我向在場的每一個人承認:我恐懼死亡。但想讓我停止打籃球?那你不如殺死我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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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個月之後,我才知道事實上我動了兩次手術。

因為血栓(blood clot)的緣故,我的心臟在第一次手術後停止跳動。他們再把我推出手術室後,再把我送回去。我並不清楚心跳停止了多久,也沒詢問過相關問題。但我媽瞞了我一陣子,就像當初我不想讓她受我的心臟手術影響一樣。當時我挺憤怒的,不過回顧我的一生,她總是努力避免我受到任何傷害。她不只是唯一這麼做的,我當時的女友、大學室友 Brian Michaelson,以及我在 Gonzaga 大學的助理教練 Tommy Lloyd,都一起保守了這個小秘密。

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。

那都無關緊要了,因為我對這一切無比感激。就拿在 St. Mary 大學打球的 Fred Adjiwanou 來說吧!他就像是我未曾謀面的親哥哥。我甚至都不記得曾告訴過他:「我要動手術了。」但我記得醒過來時聽到的第一個聲音。「兄弟,你還好嗎?」當時,我甚至都看不見眼前任何事物。我就像是「Fred?是你嗎?」;在我復健的過程中,他也主動的幫助我的母親,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有人真的關心我的人生,而不只是關心我打籃球的部份。

手術後在  Spokane(華盛頓州一個城市)復健時,我這輩子第一次和爸、媽、妹妹同桌用餐。在我五歲時,父、母就已經離婚了,所以這是我有記億以來首次四個人一起用餐,還記得當時吃的是蝦子和米飯。我從沒擁有過那樣的家庭感受,對身處當時困境中的我,是非常令人振奮的,我感受到了無價的葵寶,對此我充滿感激。

「感激」也是我想對湖人說的一個詞彙。在我體檢不通過之後,湖人完全沒必要支付我的手術費用,一點也沒有責任。但他們還是那麼做了,當時我甚至都還沒見過 Dr.Buss(已故老闆,他喜歡被這麼稱呼也確實有博士學歷),所以我想把能回到球場的榮耀也獻給他們。

也許沒多少人知道這點,當我還在湖人打球時,每場主場賽後我都會到老闆的會客廳去看看 Dr.Buss,只為了讓他知道我對他的感激。我們的交流無需言語,他知道我為什麼去看他,他也會意味深長的看著我,就好像在說「孩子,我知道了,你也是湖人家族的一份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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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請 Mitch Kupchak(湖人 GM)帶了件球衣到醫院,在我的床前就放著那件湖人假日白球衣(當時只在六、日且主場穿的)。我的脖子插著導管 - 事實上我全身都插著那些導管,不過我還是告訴他:「我會讓這件背號 21 號的球衣震撼全場,我向你保證。」但他不是這麼想的,我知道他不是,他當時大概想說「這小子大概玩完了。」

也許他知道我正面臨著什麼樣的困境,手術很艱困,復健就像活在地獄,但我背上的紋身「永不失去信念(never lose faith)」象徵著我的人生。

我的復健從起身開始,得坐下休息五到十分鐘,只為了跨過一塊地板。每次運動都會感到頭暈目眩,醫生說別走上下起伏、不平的路面,但我想告訴他們我不是一個普通的病人,於是我嘗試了小山丘,然後讓頭痛及偏頭痛(migraines)虐了我三天。這就像回到發育不完全的時候,「耶!我的手臂可以動了!我會自己綁鞋帶了!」我就像重新長大,每一次小小的勝利都像一隻全壘打,這樣的過程讓人們明白,我們把太多東西都視為裡所當然。

(下篇待續,點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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